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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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如止水 接下来的几月飞速过去。阳忠回到许鳞的山谷,再炼出一块表,这次因为心中有数,工具也做好了,只花了几天,并备了几套齿轮。 再次听到啪嗒啪嗒之声,他开心地把玩了片刻,便将表收入怀里,翻出了《雷雨诀》功法,打开阅读。 雷雨诀分四篇,炼气至元婴各一篇,完美地搭出一条路。其核心并不是法,而是功,也就是说雷雨诀缺乏很强大的法术,修行也颇慢,但能垒起一个无比扎实的根基,修的好,元气可以比同境界的修士强一倍。同时雷雨诀最适合水火灵根的人。光有水,雷雨的雨却很厉害,光有火,雷雨的雷很厉害,但双根俱全,才能将雷雨诀的全力发挥出来。 说起来苛刻,然而完美配合阳忠的天资,姜长老用心了。 阳忠又大概扫了一下雷雨诀四篇的标题,分为《导引诀》、《东极诀》、《丹海诀》、《真人诀》。书本前言解释,每一篇虽然都是完整的法术,但主要修的却有所不同:导引诀修心法,整个雷雨诀却以心法为根基,有一棵不可动摇,稳如泰山的道心,才避免走火入魔,或卡在某个境界上无法晋升。 东极诀主修法力,在筑基期,雷雨诀论同境界中最强的法术开始被引出,便在后期再巩固、扩展。丹海诀是金丹级的功法,主修元气。元气与法力相似,但却有不同,故雷雨诀分为两篇。简而言之,所有人有元气,只有法道修士才能将元气转为法力,施展法术。武道则可以将之变成剑意刀意,倒也不逊色。可以说在此诀里「东极」与「丹海」是直联的,甚至重叠最大的。 最后就是真人诀。真人诀主修元神与神识,神识这个东西阳忠根本没听说过,此处的「元神」应该也有更深层的意义。高高在上的元婴功法——不看! 在每一篇中雷雨诀分三层,但与众不同,这些层次并不跟修为的层次有关:普通的功法可能会在炼气期内对每五层设一法,每一层建设在上一层的基础上,加一点复杂度。反而雷雨诀的炼气篇《导引诀》,就是炼气期的功法,从头修到尾都这是一个。其三层则描述了对这一篇法门的掌握,分为开目阶、心明阶、通彻阶。开目,初有所能也;心明,熟而自如也;通彻,万方皆通,无所不知,莫存瑕疵,真矣。 其实不管你的成就如何都有可能晋身境界,炼气修到开目则亦能筑基,只是筑基难之又难,万分无一,根基如此差,更别想结金丹了。相反若将每一篇修到通彻,每一阶都会很顺利,然问题在于,除非你天赋异禀,你晋升前就寿命耗完了,是此功之蹊跷。 阳忠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道:「不容易啊。长老给我的功法未免太自由了吧。」感觉未来的修仙道路上会有无数机会翻船。 他再翻到《导引诀》篇。 > 《导引诀第一》序: > > 心如止水,方可步行。 > 步如滴晶,方可走奔。 > 走如春暴,方可舞蹈。 > 舞如天涛,则百风合吟,千雷齐鸣,万雨同音,而天下伏。 > 心止,而行。行平,而走。走猛,而舞。舞精,而师天籁共秦。天与我音,吾行必成矣。 何其大言矣!仅仅炼气,已敢称天同与音。可阳忠再看下去,却发现这表面似无比霸道的台词其实很有道理。顾名思义导引诀的核心在于引,而非使,引导天上雷雨,顺之而行,让天地元气自然而然地旋绕自己的身体,以之而修炼,体现出水之道德。像一个舞蹈家随天籁而行,每一个动作井井有条,精确、微妙。而天地众声宛如这舞蹈家的乐团,奋力配合。 能做到这一步,必须步步而来,循序渐进,否则大道不成。而首先却是静心,心能完全静下来;能观察到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则每一个动作就可以变得自觉,这才垒起根基。 其实心静是为初步修炼者而设的,对阳忠并不难,可台词后的文章再次强调:修炼不精亦能修,然基础不坚,未来只坏不好,而有朝一日,便会发现自己的修为寸步难进,终生卡在那个瓶颈上。 阳忠拿着那本书,细心读了「心止」部,并揣摩参悟,欲要将这一部彻底领会,才敢开始修炼。 「心止」道理并不难, 修起来却不容易,当然阳忠已经过了《昌来》道书带来的顿悟心境,炼金时他的数次失败也磨炼着道心,因此短短半月已经将之掌握得七七八八,又过几日,便可以迅速静下心,达到心如止水之境。 但是阳忠知道自己还能将这一步完善,要在战斗中做到瞬息平心,不受外扰,才算完美。可惜胡贞不在此与他比一比,他只能继续静修,等他回来,才能通过比试将自己修炼到的东西改善,将一些不足之处磨掉。 …… 秋日瞬息面至,果胡贞、许鳞未归,阳忠收拾好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塞入储物囊,踏入小舟往玄武港口去。今日是立秋,他要开始许鳞要他上的秋学了。 在立秋之前,阳忠已经大概掌握了导引诀之步行部,发现随着修炼这门功法,即使自己的修为境界不增长,基础却越来越扎实,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无系统性的修炼带来的一些破绽,将之改正。 姜长老说的没错;这套法门确实完美配合阳忠的灵根属性,他毫不费力地学会了雷雨诀中的数项基础法术,比如唤雨、掌心雷,已经稳稳地达到了开目境界。 可是秋学来临,他只能将这一番修炼中止,等到冬后再说。 来到港口,阳忠购买了笔墨纸砚等,然后前往问玄书院。小小港口已挂满了鲜红灯笼,为了中秋的「年收节」而准备。原本中秋之节还是要祭拜太阴尊,可自从月尊没后近一万年而来,这个传统渐渐远离了这位故神,虚月又不按真月的规律而行,星府也没有鼓励任何祭拜星神之日,故中秋变成了年收。 书院大门依旧敞开,可这次里头热闹得多,阳忠看到不少与他同时入玄武府的人站在院内,其中最惹眼的却是一头狮子金发的司徒建。那个大西夷人除外,这些弟子都在窃窃私语,明显都是为了秋学而来的。 阳忠来到司徒建的后方,打了个招呼:「司徒师兄。」 「嗯?」司徒建转身,见到阳忠,脸上绽开笑容:「原来是阳师弟啊,好久不见,师弟别来无恙?」 阳忠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很好,你也是来上秋学的?」 「嗯,佚师父说我武功再好,不懂事依旧是个粗鄙的匹夫,所以让我来学六年。」 话中的佚师父应该就是那个赤面佚钢煞师祖,当时还争着要胡贞的,结果最终收了司徒建。 阳忠嗯了一声:「许师祖也要我来,不过他说考九年,考个举人。」 「当然更高更好啊,我也想考到举人,进士就……感觉有点难了。要创造新法?这不是开宗立派的人物才能做到吗,且不说只给个三年时间……」当时司徒建听到进士的要求,也吓了一跳。 「听姚先生说,能考进士的人少之又少,谁说呢,我们几十人中未必会有一个进士。」阳忠耸耸肩,他本就好学,对这项艰巨的任务抱着个「姑且试试吧」的态度,成功则好,不成功也无妨,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试一次。 「对了,」司徒建忽然想到了一点:「胡师弟不是跟你一块吗,他怎么不在?」 面对他的是阳忠的一个很古怪的面色:「胡兄他……似乎与师祖去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年底吧。」 「啊?」司徒建没料到会是这一种情况,愣了片刻,「李国?怎么跑到那里了。」 阳忠耸耸肩:「不知道,但许师祖是李国人,想必是要带胡兄见一下家乡吧。这个人深不可测,带他去应该是有意义的。」 两人继续聊下去,此时又有几人来到书院。他们新入门者大多都到齐,也有一些阳忠不认识的师兄师姐,年纪上都要大一点,修为也高不少,多半是上一轮未报上的,等到十二年后才补上。也并不是坏事,如此苦学,确实对修行有碍,如果当时时机不对,再等几年也无妨。 突然,从众人背后传来一个大哐当声,紧随着是个老者的嗓音:「人已到齐,书院门闭!」 阳忠等人转过头,见书院的大门已关了,姚老先生与十余位儒士先生立于门前。姚先生在其前,神色严厉道:「汝五十又一人,皆愿求学于我问玄院,短则六载,长则十二,望汝勤于学,专于考,尽心于业;自凡理至大道,常怀探究之心,不容途中怠惰。何谓问玄?此意不难:即问于玄奥,求其真理,当我学士,必承此志。听懂了吗?」 「是,先生!」所有人同声叫。 姚先生颔首:「从今日到冬至,院门将闭。汝等将住在书院,每日早卯正到戌初听课受学,午休半时,又每旬一日休,可以自由出入。先接着:」 姚先生挥手,五十一道光芒从长袖中飞出,落入五十一新学士的手中。阳忠低头看,便见一个装书的锦囊,打开锦囊则见一张问玄书院的院图,及自己的宿舍位置、一个厚厚的本子,却是他们的课表,加上一些书院规则等无聊之事。 「没有笔墨的,赶紧出去买。买多点,要记得我们六个秋季内所教的,李国要十二整年。」姚先生的语气变得温和点,催促道:「今日休,明天开课。还有一点,如果你没有名章,去刻一个,不会刻则去买一个,做的好点;这一名章便是你的信用物品,直到考完才能改的。去去去!」 大书院内忽然一片喧闹,五十来人同时行动,或去书院后院找自己的宿舍,或从偏门出去去买齐自己所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