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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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哉繁星 司徒建笑了,「好,我们走,赶快离开这鬼地。」 于是二人结伴同行,司徒建在前,阳忠在后,小心前进。二人在一起,夜中的妖魔对他们就没那么危险了,即使遇到了一大群,两人一起大多时都能很快打过。司徒建用粗剑,剑法与阳忠等中原人不同,可他的剑术非常好,通常是当前锋的。这西夷人却不太用法力,似乎缺乏攻击性的法门,这方面则由阳忠补充,可司徒建通治疗术,这是一种阳忠急要的技能。 他们时不时小声对话,对话中阳忠得知司徒建在他的村里是个辅祭,在太阳圣堂中助神父举行「弥撒」,并在神父下学了医术,以治村民。可与其余神父不同,他们村中的却是魔法理论上的神职人员,借神恩用法力护民,能疗伤治病,施法驱妖,相当于一位炼气二三层的修士。神父见小司徒建有天赋,便开始教导他,意思是将来他就成为那村的神父。 同时他也让建习剑法,学的是村中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西方剑术,也学到了武夫炼气二层初水平。 这时星使来了。 以此两者司徒建在三十村中勉强获得第二位,得到了玉令,自然就来了。古代西夷人本无修行体系,故无修道的概念,可居住灰暗陆地的西夷人都听说过修道仙师的威力,炼法同一层次却实力脱俗,有此良机,谁会不愿?于是建就随星使走,走前神父给了他一章太阳圣徽,说一周期能注入法力,借太阳之力驱散邪恶,没说是从哪儿得到了,就说保留好。一周期即四十天,他那次是首次用的,威力出乎他的预料。 他们又走了似是几旬时间,过程中司徒建介绍了一些阳忠没敢吃的妖兽,那些妖兽在前周一片却较为常见,也是人民偶尔会捕猎的。听建说,前周是很靠南的地方,一条草原地,东临大海,西靠高山,宽则数百里,长则好几千,少有树木多有荒土。阳忠也与司徒建说了自己的金山山脉,说金山的各种凶险古迹,那种草木茂盛,妖魔漫游的地方,司徒建听着津津有味。 阳忠发现司徒建这个人性格老实,不好浮华,混战中很可靠,过了这些日子已经成为好兄弟,可阳忠始终都有个忧虑,就是其余中原人对这个西夷汉子的看法。不知会不会接受,还是心中跟妖龙等排在一块。 他们在这阴暗之地行走了很长时间,比阳忠在沙漠中走的时间要长至少一倍,但有兄弟在边并不感觉寂寥。可是通过百千战两人的元气被一点一点消损,因为这此地难以抽时休息,仅仅一两个时辰并不能回复所有法力,阳、司徒两人已经打不动了。他们伤势重重,虽然都是小伤,且大多都受过司徒建的治疗,但浑身疼痛,动作呆滞,撑不下去了。 「咩的,」司徒建以弗利仙话骂道,随后换成中原话:「走不下去了。」 两人正坐在一棵倒树上,前方有个小篝火,驱散周围的黑暗 「嗯?」阳忠此时低着头,在半睡的状态,被司徒建的话惊醒了,「说啥?」 「没事,没事,我就累了。」 阳忠站起来,伸了懒腰,头朝苍穹道:「我也累。看来星府不把我们逼到极限就不行。」 他无精打采地环顾天际边,忽然眉头一皱:「话说起来,你觉得前方天色是不是浅了些?」 「嗯?」司徒建立刻站起来,顺阳忠目光望向路的前方。的确,前方的天空似乎有种微微的橘光,很淡,但跟后方比明显亮了几毫。「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也许是府主大人们听到了你的吐槽,便开了出口。」阳忠笑道。 这话导致司徒建又骂出几个弗利仙话中的脏词,之后他道:「那咱们走吧。反正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二人再次起行,又走了一天路程。每一时辰,前方的天际边就会亮一分,从一种近乎全黑的乌灰色到了晨曦前的橘黄色,此时终于见到了一座高山。 「到了!」司徒建叫道。 二人兴奋地跑向高山,没多时来到了其底。不出预料,山脚有口大洞,山上刻词。 此次刻了三行字,而与之前的字不同是,前者皆为红黄,此字则通体净白,甚有圣洁之感。而前太阳之词展现霸道,太阴之词展现微妙,此繁星之词却有一股傲气,骄傲是为星尊所书。 词曰: > 圣哉繁星,万象之主! > 随其步,闻其音, > 修而道,虚而心! 二人不由而低头,不敢直视那黎明中的高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徒建开口道:「觉得此山后会是什么?」 阳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无论是何事,必定不易过。两人都能见到对方目中的焦虑。 「如果近入此山,咱们被分开,祝你好运。」阳忠道,朝司徒建行礼,然后率先往高山走去。司徒建没说话,默默跟在其后。 又一次走入山洞的黑暗,又一次行走不知多长时间,终于见黑暗中出现璀璨的光点,那些光点慢慢遍布他全部视野,形成了一片灿烂星夜。 阳忠行于星夜中,不出预料,身后的司徒建消失了,周围空无一人。 与之前的夜空不同,此星夜异常宁静,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每一棵星星仿佛是一棵眼,看穿天下一切。阳忠有种错觉,感觉自己进入了所谓的「神国」。 他慢慢失去了时间感,不知自己在何处,走了多少路,甚至开始忘记自己是谁,如何来到这。 「忠儿!忠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很渺茫,但依旧异常清晰。这个声音对阳忠来说无比熟悉,他一下子转身,探望四处,转了三百六十度却没见到任何人。 「大半夜偷偷出门儿,你这是想被吃掉吗!爹跟你说了多少次,日落不可出!」那男人听起来很生气,又很担心。 「爹?」阳忠叫道,那声音确实是他父亲的,可从四面八方来,在星空中回荡,他根本不知道在哪儿。他开始疾步前行,同时努力锁定那声音所来的方向。 忽然声音变了,取而代之是个苍老的口音:「夜中擅自出村,危机难以想象,你们幸亏没受伤。你们应该更清楚你们在干什么!尤其是你!哼。」 「这是……」阳忠忽然僵住,似乎记起了什么。 「爷爷!」一个幼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后面的话模糊了。然仍可听出来是个小孩在计较什么。那老人声音又响起,这次怒意毫无掩饰:「还敢争论,通通打十杖,好好教训一下!阳衬,麻烦你了。」 只听三个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爷爷,求你了!」 「村长,不要啊!」 「村长,不!」 其中一个声音对阳忠来说是无比熟悉。 「啊,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感觉臀部开始火辣辣了。 因为其中一个孩子的嗓音就是阳忠自己的,当时十二三岁,被胡贞、王维两人劝好夜里偷偷出去去看王维前几日设好的捕猎陷阱有没有收获。 可惜当夜阳忠的父亲睡不好觉,起床随便走走,发现自己儿子房间的窗户开了一缝,人呢,却没了。 把半村叫醒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拉到村长府痛打了一顿。 星夜中的阳忠便不寻声了,因为这来自自己的记忆中,那玄奥的星夜只是将之反映回来。 一个场景过了,下一个又启,连绵将阳忠所有过错,所有喜怒哀乐,皆陈于前。幸好阳忠本是个老实人,回顾这些记忆虽然令他羞愧无比,却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谁人真正完美? 可是有一场景又让他止步,不由而流泪,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他听到战斗声,听到了痛叫声,听到了…… 「……谢大人,我真是,好饿好饿……」 「……王叔!」 「……老王!」 「……呵呵,区区一层力……吃个心满意足……」 鲜血流淌,械器回响。 阳忠跪地,捂着脸,恨自己无能为力。 随后听到悠长的琴声,弹出一首又美妙又惆怅的曲子。 琴声冲刷过他的魂魄,洗去悲哀,安抚他的心。 过了片刻,阳忠又站起,半不觉而跟着琴音走去。 又过了一会, 他在星空中见到一个人影,一身黑白袍,配着一棵火红玉坠,坐在地上弹着一把古朴的七弦琴。 他背后泛起微微的白光,将此人与星夜隔离——或者说宛如那个人是夜空中的一棵星星。 阳忠见过他,是太阳关前出现的那位年轻府主,自称姓姜。 那年轻府主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阳忠。他长的跟宗府主确实很像,可这人的脸俊美无瑕,更像是个天外仙人。年轻府主道:「想必阳小友已经意识到,此关是问心。」 阳忠下意识低头施礼:「拜见府主。」 「哈,不必多礼,你是我们特招的,本尊想跟你聊聊天。」年轻府主道,面目和蔼,「那你应该已——」 他没说完,忽然皱眉转头,同时从极远处传来一个惨叫,令阳忠头皮发麻,不由而打个寒战。 「不仁之徒,敢参魔道,即使再少,魔气不散,恶念不离。这些人,」年轻府主又看向阳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语气同样和蔼,「应当伏诛。当然,你也不习魔道,不必在意,问心本就是为了排除这些人。 「回到正题,阳小友,宗府主应该已经见了你,你已经知道为什么我们招你入星府。」 「是的,府主。」 年轻府主点头,「嗯,很好。那你得努力修炼,不负你的任务。」 阳忠抱拳,朗声道:「弟子一定不辜负宗门,辜负天下。」 年轻府主笑了:「不错嘛。那同样宗府也会给予帮助,不让你走不该走的弯路。然大海虽然与陆地不同,但依旧凶险处处,特别是古迹、古阵、猛兽、以及内外海的魔教徒。能杀则杀,能逃则逃,我们并不能每时每刻看着你,也不应该,对你的发展不好。」 阳忠低头领教。 「嗯,送你一本书。」 年轻府主突然说,停止弹琴,从怀里取出一本普普通通的蓝皮书,递过去。 阳忠双手拿书,看了下封面上写的字,只有三个:上面大字写「昌来」,下面角落里写了个「艺」。 「你先拿着,选入府后再看不迟。嗯,别让太多人知道你有此书,你那朋友,胡贞是吧,倒可以看看。好了,你可以走了。」他又开始弹琴。 「谢府主!」阳忠再次躬身,小心将书本收入怀里。然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踌躇道:「姜,姜府主啊,敢问……敢问胡贞状况如何?」 「无大碍,亦在问心。还要问什么吗?最好别太大的问题。」 「那……府主是否也是真仙。」 「嗯」年轻府主不甚在意地嗯道。 「敢问,敢问尊称?」 闻之年轻府主小声笑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没有尊称,本尊叫姜林,对外就称姜林真仙而已。」 「弟子知道了,谢姜府主。」阳忠施礼,默默退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