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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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峿山 「起,为我而做,亦是为己而做,不必多礼。」姜府主轻轻道。「你回去吧,到了年底所有星使回归,本府将举入门礼,你们将被归分入府宫,正式成为星府内门之弟。」 「当然阳忠你将入本座之玄武府,以更好看住你。」此时安府主又开口了,「可是不免你通过入门礼;没有毅力如何成事?」 阳忠犹豫了一下,「敢——」 「你不敢,本座不会回答你。」安府主根本没等他问完,就直接打断他了。阳忠暗中无奈无比,表面上却恭敬行礼,转身而去。虽然她没说多少,阳忠隐约感觉那女府主要比身旁的宗府主凶得多,不好惹。且身为玄武府主,更不能惹。 沿着山湖回去,阳忠又来到月门,跨过门槛见许鳞依旧坐在另一边,闭目养神。直到阳忠到来,他才睁开眼,问道:「似乎听到琴声?」 阳忠点了点头,「姜府主让弟子弹了下琴。」 「哦?」许鳞眉梢一挑。阳忠欲要解释,可开口的那一刹那,忽然一股强烈的不祥感充满全身,所以他又闭口了。 许鳞不意外,「不好说吧,这是自然,师祖我就不探问了。我将带你回彩璃岛,显然仙乐师叔不愿管你。」 许鳞祭出他的飞带,两人站上去,化为白光飞出山谷,消失在天际边。许鳞的速度明显要亚于那只元婴仙鹤,虽然全速飞行,大约一两个时辰后才终于见到碎璃群岛,阳忠只能惊叹万星海之广。 许鳞将他送回小村落,降于排屋中的小园里。走前,许鳞只淡淡提醒了一句:「旬内上峿山领法器,年底入门礼时亦要往峿山去,熟悉为好。」 …… 两日后。 阳忠回来后就没出门,虽然当时在宗府主岛上他短期恢复了疲惫,过了几个时辰发现自己依旧感觉颇为虚弱,大睡了一整天半。胡贞倒是来找过他,可当时阳忠睡得太深,没听到他,他只能空手返回。 现在休息后阳忠精神多了,直接去找邻居胡贞,约他上峿山。后者一开门,不打招呼直接疑问:「你昨天到底去干啥了,我大拍你门根本就没回应。」 「昨天?」阳忠一愣,「我昨天在家睡着呢……」 「睡着?不可能吧,我大喊你名你不醒?阳兄你不会睡得那么深啊。」胡贞惊异道。 阳忠颇有歉意笑道:「啊,不好意思啊,前天我被带去见姜府主,似是有什么考验,后面比较累。」 他们已经开始走往常仁番的住处,胡贞也要把这个武夫领上,一同他们两人。阳忠也不介意,因为这位常师弟性格与胡贞很像,且家乡离他们不到百里,只格了一「县」,自然就成为好友了。 听到阳忠的话,胡贞的耳朵忽然竖起,他凑近点,低声道:「姜府主?那是谁?」 「是宗府主。」阳忠简单回答。 「啊?宗府主?」胡贞大惊,然后记起了阳忠的身份,「哦对的,你是特招者,真见了星府宗府主?说了什么?」 「不能说,发誓了。」 「……哦。」胡贞有点失望,但未再劝他,武者自有道德义感,不太会妄劝他人背誓。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常仁番的住处,胡贞敲了敲门,等着回应。 「那,」他继续道,「他是真仙吧?有没有个仙号什么的。长得怎样啊,可怕吗?你这能说吧。」 一连串问题扑面而来,阳忠愣了数息,脑子才缓过来,才开口,没感觉到不祥感,就道:「他是梧桐真仙。」 「梧桐真仙!?」同时有两道惊呼响起,一个是来自胡贞的,一个是来自刚开门的常仁番。后者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了这个神话中大人物的名字,急促道:「谁是梧桐真仙啊?阳师兄,难道你见过?」 阳忠没有直接回答,道:「咱们要上峿山一趟,师弟也来吧。」 常仁番有点失望,「你不说吗?」 「说,说,但我并不想所有人都听到,咱们在路上没有那么多人的地方再说说。」 说到这,两人才正常问好,与常仁番结伴而行往峿山。峿山位于彩璃岛的北部,占了整个百里岛屿的四成面积。如果说彩璃城是凡人地盘,峿山则是修仙者的天下,没有凡人来往。山上的道观宫殿都是为星府修士而建,那些凡人能上香的庙宇都建在彩离城附近的小丘上。 离开小村,三人往北而行,路上空无一人。见没有人,常仁番才好奇问道:「那,你谁是梧桐真仙呀?」 「是宗府主。」阳忠简单回答。 「宗府主?哇,不愧是星府,宗府主还真是上古仙人。」常仁番叹道。 「星府仙人多得可怕,他道侣应该也是真仙……疑似是道侣。」 「他有道侣?」这次两名武夫同时开口。 「那玄武府主……姓安应该是,他跟宗府主在一起的,看似很像一对,然我不能确定。」阳忠耸耸肩。「不知常师弟家乡传话是否提过梧桐仙人之道侣,但传说中梧桐未有伴侣,且没有姓安的仙人,也许是后期才升仙吧,也许我是错的。」 「那阳师兄,你见过他们俩?」常仁番道。 「嗯,由于……某事我被带到见两位府主了,具体事不宜说,望师弟见谅。」 见阳忠带有歉意的表情,虽然他很好奇,常仁番就未去为难他,可是他还是想知道这两个府主到底是什么人,故问:「那能描述他们吗?可怕吗?」 阳忠想了一回,咀嚼着说词,终于道:「姜,宗府主倒显得很普通,平平无奇。他一身普通的黑白道袍,并不算高,称自己贫道,一点儿都不居高临下,对我还是很善良的。说话有点……有一点点口音,应该不是星海本地的,但梧桐仙人应该是陆地上人没错。另外的玄武府主安府主长得很美,可她很冷漠,我觉得这人不好惹。」 胡、常两人,正期待阳忠会给什么很了不起的故事,略有失望,堂堂梧桐真仙,被称平平无奇,真出乎他们的预料。 过了许久,胡贞道:「诶,怎么听起来比那谢老道更无聊。」 阳忠耸耸肩,无话以对。 虽然彩璃岛不大,但也不小,从小村走到峿山山底要个近五十里路,且是通过岨峿山道,对凡人来说是一整天的路程。 可三人都不是凡人,虽然仅仅炼气期,但论耐力要大胜于凡,一天数百里也不会感觉累。然,他们速度还是普通步行速度,故到了峿山山麓,能见到这不过三百五十丈高的小山,已经走完了大半天,太阳开始缓缓下降。很快,红黄的虚月升起,然并不能说是升起,而是在东边的夜空上如白纸滴墨般出现,洒落其红光。 也是因为有这一点缓冲时,在万星海上虽然夜里较为安宁,黄昏后,及晨曦前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这时候会有一刹那绝对的黑暗,如灰暗陆地一般的黑暗,这种黑暗中不但会有鬼怪出没,也真会有人突然消失、丧命。所以在陆地上,每出远程,晚上必要维持灯火,否则长期待在黑暗中轻则得神经病,重则不知而亡。 至少没有妖之突袭。 在太阳下降前三人习惯性地找了个小洼地,在那里建起篝火,就坐在旁边闲聊。因为没有被大妖袭击的危机,三人都很轻松,讨论月亮升起时是否要继续上山,还是在山底睡一觉。 三人都是睡也好,不睡也好,最终想着因为时间不赶,就在那儿睡了。 万星海的另一个好处是,因为靠南了些,在宗府内海近乎四季如春,在大夏天的夜晚不冷不热,很舒服,不像他们家乡金山,夏天还好,可冬天的冷真是入骨的湿冷,对他们低阶修士而言也较难忍受。 时不时一人会起,在篝火上再加点柴,维持火光直至天亮。在晨曦前虚月又消失了,如一滴墨被洗掉,过了大约一刻钟的黑暗,太阳升起,晨曦的橘光充满天下。 此时三人自然起,沿着小路开始登峿山。在森林里的古朴小山路上走了一柱香之时,他们见到前方建有座牌坊,不算大,不显眼,底有石砖,上有红木,顶有绿瓦,上方刻着「游云南峿」是人族文字没错,然双方的对联是一串龙族字,连得密密麻麻,龙飞凤舞根本看不懂。牌坊后山路真正开始上斜,时不时其砖石成阶,蜿蜒而上,沿着山谷直达峿山峰。 虽然师祖们告诉他们要上峿山,他们并不知道要去峿山哪儿,因为此山地面颇广,具有三峰,其下不知藏什么道观仙宫。 可是阳忠等人有命,仍然要上山,故三人不再多想,通过牌坊正式进入峿山。 此山因为不高,完全被茂密的森林覆盖,阳光穿过林冠,洒落在地,使得周围散发着微微的金光,环境恬谧安宁。阳忠等人渐渐停止话题,开始静静地享受美境。 走了半个时辰,路上一个人都没见过,甚至一个建筑都没见过,终于在前方见一小亭,位于路边,被碧绿的藤蔓半藏着。一阵风刮过来,风上带来微微的茶香。 三人好奇地上前,到了数丈远见亭里坐着一个矮小老者,一身脏兮兮的道袍,端正而坐,旁边有石桌,桌上有茶壶茶杯,茶香正从那茶杯散发,明显不是什么世俗的茶叶。老者一手持着一根细竹,一手握着刻刀,正在专心刻孔,将竹子刻成笛。对于三人之接近他没抬头,甚至理都没理,静静地刻着他的竹笛,甚至常仁番大胆上前抱拳,他也没抬头。 常仁番道:「前辈,晚辈仨新拜入门,在师祖的指导下上山去领些法器,敢问前辈晚辈等该往哪儿走?」 那老者没有立刻停止,反而三人等了许久,看着他刻着他的笛,不敢再出言。终于,老者缓缓刻完笛子,缓缓将刻刀放下,将竹笛举到嘴旁。 阳忠三人已经开始有点想逃了,可是没反应过来,一道奇异又美丽的乐曲响起,忽然四周清风旋转,从那清风中传来一声虚无飘渺,令人毛骨悚然的语音: 「呵,愿等老夫,倒颇懂事矣。」那声音不是从那老者来,然明显是他说出的,阳忠三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但强行镇住自己。「那夷某与你们讲讲!前百丈道岔,北东两方去,北通南峿宫,东往常崎路。南峿者会仙,常崎路考道,前却宝书在,后却不易往。」 「说」完,那老者放下笛子,悠然喝起茶,便不理他们了。三名少年都有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那老者说话怪怪的,他们还没完全听懂。阳忠最先把话串连进来,往前躬身,「谢前辈指路!」示意另外两个同样做。 两名武夫思路终究慢了些,懵懵懂懂地行礼,行礼时才意识到应该别要走入那个常崎路。不敢再与那怪异老者打交道,行礼后就匆匆离去。